加油！22楼的姐妹们Ⅱ
第四章
先占个地儿
“失业”这个概念在关雎尔这般白领的潜意识中日益加深，不知哪年起外企在中国这片热土上的行业优势逐渐减弱，甚至许多996在呐喊争取合理休假睡眠的过程中就失业了。当然长期休假良好睡眠的代价是收入降低，房贷逾期，岗位消失。难民问题、欧债危机、民族分歧等致使欧州大陆烽烟不断，右翼政党支持率不断增加，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北美大陆新一任总统在一片哗然谩骂声中赫然当选。实诚的特朗普总统履职第一天起便开启兑现竞选承诺模式，大幅度减税、制造业回归、主动挑起贸易……。国际形势的日益恶化导致大量外国企业集中撤离中国，而土地价格飞涨，人工成本提高更助推了其撤离速度。关雎尔和许多上进小白一样，仿佛一夜间由奋力拼博力争升职加薪的小可爱秒变为生计发愁的小可怜。外企白领说来光鲜亮丽，其实就如生产线上的工人般日以继夜完成类似性质工作，日夜颠倒生物钟紊乱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关注外界发生的一切变化，突如其来的失业带给他们的不仅是打破预定生活计划，更是对未来的惶恐不安。天秤座的关雎尔听着同事们的抱怨心生迷茫。Ada已经决定回家乡，“上海的公寓卖了还清贷款回徐州可以换套大户型，再考个编制嫁个国企中层妥妥人生赢家。以咱的外语水平在当地随便考个教师资格证不难，生活质量绝对提升几个高度”。
“没你这么好命，我老家穷不想回去。和男朋友商量好了一起去长沙，二线省会城市，房价亲民，落户容易，还不用为孩子高考发愁”胖胖的Susan边吸吮着星冰乐边插话道。
“越早离开越好，上海虽好却不是咱们的家”Mark附和道。
“不思进取，上海是我的第二故乡，咱们绝对不离不弃”Zoe举手发誓道。
“你找好下家了？没能人脉在上海生存不易”Susan不赞同道。
“大不了重新拜师拿证，做刑辩律师。现在国内律所待遇也不错”Zoe坚持。
“的确，不过律师执业证不好考，实习期不止累还没钱拿你行吗”Mark打趣道。
“换作我肯定不行，一个月一万多的房贷就阻止了我前进的脚步。Zoe不同，有华善少东家这么好的男朋友鼎立支持，成功指日可待”Ada替Zoe抢答道。
“你呢Alva，回苏州还是留在上海”Zoe询问关雎尔。
“不知道，我想留在上海”关雎尔怯懦答道。
“想留就留呗，且不说你爸爸在上海有不少朋友，就是靠你那位了不起的邻居也不至于活不下去”Zoe鼓励道。
关雎尔从来不是话多的人，同事们喧嚣鼎沸却与她毫无关系，安迪会帮忙吗？即使安迪肯给机会自己行吗？妈妈不断催婚，如果现在进入婚姻自己能否兼顾颇高强度的工作量吗？关雎尔眼前一片迷茫。
如果说办公室里弥漫着离别的味道，家里则是另一外令人近乎压抑的窒息感。关妈妈的决定绝对简单粗暴“回苏州考公务员”。
“上海的房子怎么办，去年9月才买下来，现在脱手会亏钱”关爸爸试图阻止老婆的冲动。
“不卖也行，这个地段这个面积，一个月一万多的房租没一点问题”关妈妈似乎早有准备，毫不示弱道。
“高亮呢，离开上海不是关关一个人能决定的，咱们还要考虑高亮的意见”关爸爸再次发声。
“不是分手了”关妈妈鄙夷地瞪了老公一眼，她现在一点不想听到高亮这个名字，不知道珍惜她女儿的男人都是“渣男”。
“感情的事情你不要替女儿决定”关爸爸难得强硬，高亮这个男孩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我怎么不能决定了，他要有心结婚会一点不考虑未来”关妈妈指着关爸爸厉声道。
“高亮搞科研不同于普通上班族，你让他怎么答复你。作为科学家的妻子，关关要有为家庭牺牲的觉悟。关关，爸爸同意你妈妈的意见，趁年轻考个编制然后踏踏实实做个好妻子。高亮这孩子不错，开朗阳光，正直热情，和关关性格也互补，咱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容易沟通”关爸爸郑重道。
“就是，关关，听爸爸妈妈的话，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关妈妈强抓重点道。
“我……，我不想认输，本来Kara已经准备让我独立负责项目，只是……”关雎尔试图说服父母相信她的能力。
“关关，爸爸相信你的能力，但你也要明白外企的春天已经过去，外资撤离不是一两家公司的选择。在可见的未来国企工作要比外资企业更能保证你的生活本质”关爸爸毫不吝啬地给予女儿忠告。
“爸爸，你是不是太悲观了，安迪公司业绩一直不错，我不介意去民营企业，我不想像你和妈妈一样几十年如一日，混资历”关爸爸面前，关雎尔自来敢于直抒己见。
“我们怎么混资历吃老本了，你以为你爸爸那个苏州市土地规划局副局长好干，你以为你妈这个中国银行的处长是个脑袋都行。你妈我也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为了竞聘上岗我也是不断冲电时刻怕被年轻一辈比下去。你爸爸更是北京地质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年年选进，整个苏州镇市每个犄角旮旯都一清二楚”不等女儿说完，关妈妈拍案而起。
“不想跟你们说，你们偷换概念”关雎尔不服气，又无力抗辩气愤愤摔门进屋不再搭理门厅里急红眼的关妈妈。
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关雎尔的总结用四个字便可表达清楚。“无人理解”，在大多数国人眼里关雎尔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女孩，不曾经历安迪般地童年苦难，拥有父母毫无保留的爱，身边没有吸血鬼般的亲戚，更无需继承父母的失败人生。可惜，关雎尔并不快乐，起码不似大众以为般快乐。没有人真正理解关雎尔的需求，每个人似乎都在以自己的标准衡量关雎尔的生活，爸爸妈妈想她无风无浪，生活优渥；朋友羡慕她乖巧懂事，讨长辈喜爱，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肯花时间读懂她。关雎尔心中的恋人该拥有赵启平般的外貌谈吐，如谢滨般地浪漫，师兄般地执着，他爱她不是因为她宜家宜室，她相信一见钟情，盼望拥有璀璨而热烈的感情。她渴望如安迪般站立在金字塔的顶端，被各行各业成功人士所仰视，尊重，拥有谭宗明般真心以待的朋友。可是生活并没有给予关雎尔所希望的一切，赵启平待她总是客气而疏离，安迪也从未向她袒露心声，魏渭、包亦凡、甚至王百川都只当她未长大地小女孩，不经意般忽略她的存在，不曾平等对待过她。而几次恋爱也未曾出现过那个爱她至深的男人，谢滨喜欢她的简单柔弱，高亮相信什么所谓的门当户对，师兄也只是被她乖巧柔善的外表迷惑，又有谁会因为了解她而爱上她呢。关雎尔的一堆不甘疑问无人解答，而此时她必须做出选择。高亮似乎给了关雎尔选择的机会，而关雎尔却觉得两个选项其实是一回事，不同点无非是婚后定居在哪。北京亦或上海，中国最发达的两座城市，政治中心亦或经济中心。
“我家在西什库附近有套近两百平的四居室，是爷爷奶奶留下的。清华附近那套三居一直是我爸妈在住，如果想购置新房也行，我也可以向所里申请些优惠政策。至于工作，外经贸那边我家有关系，事业编制，他们对你的经历很满意”高亮毫无保留地将这些天家人努力成果逐一向关雎尔汇报。
“你想留在北京，因为你的工作，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职业选择”关雎尔语调比平时略高，试图以高音量证明自己有理。
“你可以选择留在上海，反正在北京我也常年不在家。爸妈有钱有房养老不靠咱们，只是上海这边我家实在没什么关系”高亮耐心解释。
“难道你觉得我靠自己会一世无成吗？我不是由于工作失误而离职，上个月Kara决定让我独立负责项目，难道不吃国家我会饿死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词不达意的高亮随手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默默组织一下语言道“我不擅长工作领域以外的事务，但我觉得你爸爸的建议很中肯。现在国际形势不容乐观，国外对中国企业的限制越发苛刻，而外资也在加快撤离的脚步。你可以选择去国外生活，可华人在欧美国家并未获得真正的尊重，种族歧视一直存在，国外的就业环境也并不比国内好。当然你提到民营企业，可现在不是八九十年代了，资本原始积累阶段已经完成，利益蛋糕的分配也已趋于固化。银行机构考虑风险因素更愿意把钱交给国企或大民企是不争的事实。关关，你很优秀，但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没有安迪般过人的天赋，进入国企或机关无疑是现阶段最明智的选择。考虑你的专业，我认为北京不失一个好的选择。毕竟政府比企业资源更好，到国家级政府部门工作更能体现你的个人价值”。
“我不想离开上海，更不想靠关系混吃等死过日子”关雎尔依旧坚持，“我以为你明白，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过于世俗。高亮，如果我依靠你家的关系获得工作机会我们之间将失去平等对话的可能，我不想因为婚姻成为你的附属品”。
“你怎么就成了我的附属品，我一直非常欣赏你的职业追求，你说你要纯粹的感情，很好我也想要，但你母亲说生活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纯粹。OK，我修正我的观点，我计划你我的未来，我家人给予我们帮助是对我们的关爱，就像你父母也一直在给予我们生活方面的指导，这有什么不对吗？”
“那么我告诉你，我不想离开上海，我不喜欢北京”。
“OK，那么我们可以选择在上海安家，反正现在高铁很方便”高亮不以为意道。
关雎尔感觉用力挥出的拳头恰巧击中棉花，“高亮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是我父母的说客，我会选择我的生活，我不想重复父母的生活”。
“关雎尔，到底我该怎么做才合格，谈个恋爱怎么这么麻烦，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你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感受。”
“我的要求怎么多了，我们一起快一年了你有多少时间在上海陪我，妈妈一句话你掉头就走你又顾及过我的感受吗？你这样让我很难堪你知道吗？”关雎尔忍不住痛哭失声，这些日子她积累了太多的委屈。
高亮最怕女人哭，特别是他在意的女人哭，不得不说关雎尔此时的眼泪恰逢其时，高亮不由得放柔了语气，讨饶道歉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不理你逃掉了”。
女人有时候在乎的并非对错而是态度，那个她在乎男人待她的态度，高亮温暖宽厚的臂弯给了关雎尔需要的依靠，她紧紧抱住高亮坚实的腰身哭得越发酣畅淋漓。
“怎么还哭，我都说我错了，我会改的”高亮手足无措的摸索出纸巾，忙乱且稍显粗鲁地擦拭着关雎尔娇嫩白皙的脸庞，说着重复却异常动听的话语，虽然高亮的语言并不丰富，关雎尔还是笑了，她喜欢他为她慌乱失措的样子，更喜欢他独有地宠溺眼神。“我爱你”情侣间多少纷争矛盾能抵御住一句情话，一个拥抱。
还差最后一段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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